带儿子回中国过春节一直是我期待已久的,期待把他打扮成年画娃娃,期待我握着他的手握着冰糖葫芦串串,期待他抱起小拳头对爷爷恭喜恭喜,期待他大年三十枕着压岁钱一觉睡到猪年。但不曾想这份期待的超值大礼包里还附赠了一次小儿烫伤初体验,在过大年的喜刷刷氛围里,全家火烧眉毛地杀去北京二环的儿童医院,把儿子那不安分的、充满好奇心的小爪子缠成一只哆啦A梦的白色圆手。
那一天是腊月的尾巴尖儿上了,儿子的感冒鬼鬼祟祟地过到了我这儿,北京又正好冷得滴水成冰。我清早起来头重得很,脑袋里像是有董存瑞举着炸药包,儿子的奶奶见状便在茶几上安置了一个小电磁炉,咕嘟嘟地熏起一锅醋来。我陪着儿子在沙发玩耍,老公趴在电脑前写着代码。
一切都有蛛丝马迹的原因可循,然而无回头路可走,如果我没有感冒,可能也就没有之后的三四五六懊恼忙乱了。我瞧着全家感冒病毒缠身的势头不好,想着趁上午暖和点,和儿子他爹带儿子下楼开遥控飞机去,呼吸新鲜(雾霾暂退)的空气,便进了卧室穿外套。没几分钟,客厅一声尖叫。我冲去瞧时,儿子正在爸爸怀里举着左手嚎啕大哭。听说,奶奶把醋锅端走后一时没处理电磁炉,于是自认为已经练成铁砂掌的好奇小宝贝便一巴掌拍了上去。
我是一个很泪包的人,经常随便看部电影都会触发眼泪汪汪的效果。我老公和我都以为当时我会哭,但我并没有。奶奶迅速拿了烫伤膏来,但此时,唯冲水降温是第一要务。刚二十个月大的儿子哭声没有断过,随着痛感的起起伏伏而撕心裂肺,那可是电磁炉,可比一百度的开水要嚣张,我也撕心裂肺地想。我和老公一人抱着他,一人举着他的左手,站在洗手池前足足冲了四十多分钟的凉水,另外,由于是大冬天的,纯自来水太冰,需要调整到接近室温的凉水为宜。一边冲水降温,我和老公一边轮番和儿子聊天讲故事,转移他的注意力。结束冲水后,接了盆凉水给儿子的小手继续泡着,他似乎也知道此刻只有水才能安慰自己,一秒钟都不愿离开那盆水,甚至最后困意袭来睡着了,也不让人动一动他的左手,一被拿出水盆就大哭着惊醒。我瞅瞅他的手掌,一个巨大晶莹的水泡正得势而起,这种规模的水泡,从卫生角度考虑,也必须要由医院处理我才能放心了。当机立断,去医院,不论交通多堵,排队多长。于是和不愿与水盆分开的儿子搏斗了一番,全家杀去二环的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是真的供不应求,哪怕春节前大批人口已经春运返乡,下午三点我们连车都停不进医院的停车场。老公先冲进去办临时就诊卡挂急诊,我全程抱着二十八斤的儿子挤在各种人头攒动里,也许是肾上腺素在支持着我,我的重感冒当时只能瑟缩在我身体的某个角落里不敢造次。儿子没有中国户口,不过用爸爸的身份证还是一样可以挂号看病的,并没有动用到护照和旅行证,当天下午的儿童急诊也不算繁忙,我们等了前面一个人后就连蹦带跳进了急诊,谢天谢地。医生瞅了眼儿子的手,简单一问情况便道:“这么大个泡,等会儿去护士那儿挑破上药。之后你有两个选择。你觉得你儿子皮不皮?如果你儿子比较乖,你可以hold得住,看住他不乱动乱爬乱摸,那我把药开给你你可以自己在家换。如果太皮,那我建议你每隔三天来我们医院换药,护士会把他的手整个包起来,半个月差不多好全乎。” 我想到这交通、这流感、这乌泱乌泱的儿童医院,犹豫一番开口道:“那我们还是在家自己换吧。” 然而医生小叔叔看了看正爬上他桌子乐此不疲翻来覆去玩着他电话座机的我儿子,叹口气对我道:“你还是老老实实过来换药吧。这样还不皮吗?” 好吧,医生你是对的。
进了护士站的儿子仿佛感觉到了危险,开始警惕地竖起耳朵,看见漂亮的护士姐姐接近时丝毫不被迷惑,开始大声嚎叫。护士姐姐非常熟练地说着温柔动听的话,消毒后毫不手软地挑破了已然扩张了一倍以上的水泡,敷药,包扎,系好死结……“好漂亮的小圆手!你就是哆啦A梦啊宝贝儿!”我演技浮夸地对儿子道。他举着手怀疑地回望我。
回家以后,儿子吃了三天的头孢以防感染,也是在这三天以内,手上的纱布变成了黑色。第二次去医院上药时爸爸妈妈直接遭到了医生的谴责:“怎么搞得这么脏!” 儿子,这个锅,妈妈替你背了。不过你能如此快速地从掌掴电磁炉烫伤事件中恢复过来,我心甚慰。换了三次药之后,小圆手状态解除,只需日常抹药即可,儿子也已经从年味飘香的北京回到了属于他自己的故土洛杉矶。小孩子对疼痛的忘性还是挺大的,你若问他,最近哪只手受伤啦?他会笑眯眯地举起左手。但小孩子对疼痛的记性也挺大的,我对他说,厨房烫,会烫伤手,他便小心翼翼从来不踏进厨房门边的那条线。
至于那场烫伤事件本身,我要感谢勇敢的儿子,感谢国产动画片——帮帮龙出动之恐龙探险队,感谢队长霸王龙韦斯每次变身之前都会大喊:“勇气力量!” 儿子每次都听得很认真。
祝所有的宝贝都健康长大~
君君提示:你也可以发布优质内容,点此查看详情 >>
本文著作权归作者本人和北美省钱快报共同所有,未经许可不得转载。长文章仅代表作者看法,如有更多内容分享或是对文中观点有不同见解,省钱快报欢迎您的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