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最令我震撼的事,不是湾区血案,而是这篇(意外成为爆款的)文章。
这是一篇妻子写给患癌去世丈夫的个人悼文,二人均为(前)社科领域研究者,在美生活多年,图1图6有更多介绍。如此小众的悼念,却折射出极其普遍的困境,而作者陈朗的讲述,真实,准确,深刻,复杂,克制,brutal.
“如果我们不结婚,我是否能更好地欣赏他的思想和行动?”
“嫁一个情投意合的人怎么可能幸福。你们想要的是同一个东西,但是总得有人管孩子、报税、理财、做饭,于是这就成了一个零和博弈。”
“…结构要他——恐怕也要我在潜意识中想让他——事业成功、养家糊口、挥斥方遒、广交豪杰,关心国事天下事,它甚至告诉他身体疼痛的时候忍着不去看医生。但同时,他也感受着、承担着我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或许“我们之间的事情”的确超出了人和人的层面,本质上是个人和父权结构、资本主义学术生产方式的对抗和矛盾。”
物伤其类,心有戚戚。
原文发表于 时间社THiS
《缅怀晓宏|陈朗:请君重作醉歌行》
《缅怀晓宏|陈朗:我的几点说明》
图9据称是作者父亲的旧文。
评论区的讨论极其丰富所以我也截了一些过来,感兴趣的还是推荐去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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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后续回应在图7图8:
“这是因为我一直觉得夫妇不应该‘属于’彼此,而应该彼此相连(connected)。”……“因此那些觉得我“怨”的读者(不管是同情我还是批判我),其实都低估了我作为一个独立自我的立场。晓宏从来都不应该是属于我的,正如我也不属于他。在爱之前,我们必须先成为自己。”……
(低估这句真想给她大写加粗)
“第一, 特别是作为一个女孩子的母亲,我要诚实,不想续写“做你的妻子是我一生荣幸”之类的神话,来让更多的女孩子误解婚姻的意义。这一点我肯定晓宏是绝对支持的,因为他从来不觉得他是一个完美的丈夫。我说出“真相”的勇气里也有他对孩子的爱在里面。”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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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先生和我,上个月还在讨论,家庭合作就是两厢情愿但一不小心就会有不情愿在暗暗积累(因为社会结构毕竟没有普遍认可家务价值),在有些方面两个人加起来是小于一个人的因为要互相协调,但也可藉此看到更多的完全不同的风景。
所以完全不会觉得作者这个情况“应不应该”结婚、生娃、做出一步步的职业选择——没有如果,冷暖自知;没有人能从一开始就预知之后所有的变化和遭遇,也没有人能够完全背叛自己的感受。
发这个帖子,是因为看到之后实在无法沉默。
所以我只能感谢作者的坦率和勇敢,嘲讽和爱。
最新评论 77
:我读到的怨更多是对学术系统和父权制度的吧。我认为她对家庭的牺牲更多是出于对丈夫的怜悯。她家境比丈夫好太多,选择也比丈夫多,而丈夫除了学术成就之外几乎一无所有。与其说是为了家庭的利益而牺牲,不如说是为了丈夫的自尊而牺牲。她说丈夫不愿意水文章以晋升,那么这个家庭更理想的分工是她去水文章升职赚钱,让丈夫跟着她,何况本身她学术背景和能力都不输丈夫。徐不愿妥协晋升为家庭带来更好的收入,身体不舒服不愿意看病,甚至连生病都不肯接受妻子娘家人的钱,如此种种都是缺乏家庭责任感的体现。可能是时代背景让80年代出生的人无法拥有50年代出生的人的豁达洒脱吧,50年代两个学者的爱情可以像李银河和王小波那样,互相欣赏的同时李银河作为妻子愿意赚钱让王小波安心创作,王小波也不介意靠李银河的奖学金生活。李安和林惠嘉也是博士妻子赚钱养家的模式。简单来说就是她选择了凤凰男,主动迁就凤凰男,然后怨父权制度下产生凤凰男。
:结合前几天攻略频道的推送,感受挺复杂的。我在想,报税、理财、做饭这些事情,并不是结婚之后才产生的,单身的情况下也还是要做;真正消耗(大部分)女性的事情可能还是生娃带来的?父权的结构背景下,个人的挣扎是矛盾的但是并不是无意义的,放弃挣扎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牺牲的人,还从容地想拉更多人下水
回复 @懒兔点点点:是真的,家务琐事确实经常有1+1>2的效果…包括做饭,如果一个人做两个人的饭,有时候也要考虑对方的口味/健康需求。尤其两个人口味不一样的话,还是要经常互相妥协的,不然每次做两种饭也太麻烦了。收拾家里这种事情就不指望了,大部分男的并不要求家里整洁有序,自己想要的颜值只能自己动手😂我家大概的分工是我做精细活,他做力气活或者给了简单指令就可以做好的活,大部分时候都是可以接受的。实在做起来怀疑人生的事情就不做了,可能因为我自己对生活质量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吧
:报两个人的税可能不比报一个人的麻烦,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会更麻烦的。我身边遇到的一个例子是收拾家里东西,可能不容易分工(往往男的只需要管自己书房和工具箱,见过太多了。。),但要收拾好了+挑选颜值家居也是不小的工作量。和养娃相比这些付出甚至更加可有可无,所以做多了就容易怀疑人生。
:从小我奶奶就告诉我:“走进婚姻的两个人就像两个玻璃方块,慢慢的磨着磨着,最后变成一对光滑的玻璃球。”叹息自己被磨掉棱角的同时,要想到对方其实也失去了一部分自我,感受生活中的爱与被爱是人生的一部分吧❤️
:❤️❤️
:图四说“发自内心爱管孩子,报税”之类的这类人真的存在吗
:想要大写加粗的句子真的写的特别好!通透明了~
:唉,搞学术的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老公之前跟了个老板,大半夜经常给他发邮件,每次收到邮件他就要爬起来回或者开始工作,我都说他,让他等上班时间再回复。后来换了老板,没有加班这种事儿了,平时能偷懒就偷懒,该干活的时候好好干就行了,工作从不带回家。他现在心态也好了很多,经常出去运动、hiking,陪娃遛狗。搞学术的真的很不容易~
:这个文章我看到的满满的是对逝者的爱,和对生活的和解。很多别人的智慧,如果没有亲身经历,完全无法理解和感受。感同身受本来就是假命题。兔兔也是在教育圈里的吧?其实莫纠结,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生来的独特课题。用心去听自己灵魂的声音,做出当下能做的最好决定。不是为谁牺牲,只是做我自己!
:这个社会总是要求女人单方面牺牲又不能有纠结和怨言,女人把这些表达出来就有人攻击说“自己当初不选择走入婚姻放弃自我不就好了”。但生活本身就是矛盾体啊,小家大家都要寻求平衡。能勇敢把不满说出来已经是一种勇气了
:婚姻要经营,幸福与否,都是两夫妻之间的感知与体验。冷暖自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别人没关系。兔兔我好久没看这样密密麻麻的纸张文字,好费眼~
:辛苦了🐌…图6会不会好一点?如果会的话我下次把文字加黑(最好不要有下次了)。本来跳着截的,担心读起来产生偏差就又重新截了一遍。确实冷暖自知。我是觉得有人把话写出来还是挺难得的
回复 @懒兔点点点:这算是看得开
:🐰
:说明一下,我没有全文转载文章的习惯,这篇因为不想沉默+dm晒货带链接有点麻烦+看到各个平台已经截图满天飞了(虽然这不是理由)所以想想还是破例一次,侵删。希望能让这个真实复杂的例子被更多读者看到。
:阅读理解我不在行,读下来感觉就是作者内心的一次梳理,没懂怎么会引发评论。我觉得她写的都很正常啊,就是她跟她先生的相处方式,婚姻不就是这样的吗,文笔确实很好,能感受到她的内心世界
:高考语文几分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复 @我不认识你丫:差点没及格
:她理智、冷静、克制又带着爱,这笔真的太厉害了。几年前汪的老板跟他说,两个人都走professional的道路是很辛苦的。很多时候一方的放弃和妥协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惯性。
:汪有一个好导师
回复 @懒兔点点点:是的默默说我很支持汪作为那个继续学术道路的人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觉得他碰上了好导师
:倒数第4⃣️段说得太好了
:恰好今天也看了这篇悼文,看完有些复杂和沉重。我觉得吧,世间婚姻状态千万种,不管是自我牺牲、成全对方也好,又或者选择实现自我价值,成为经济、思想独立的个体也罢,只要不是被人硬逼着按着头去做的,自己选择的路就自己负责吧。当然如果感觉选择不对,也可以后悔,及时止损也不晚
:嗯,是这样的
:two body issue在学术圈本来就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毕竟职位的数量就在那儿摆着。我们这个领域的走教职的已婚女博士,我认识的,基本上不是女方带着男方走,就是异地,配合丈夫放弃教职进工业界的都少。我们领域女博士圈子里还真没听说有谁不工作,照顾家庭的。可能神学不太好找工作。
回复 @猪肉郡:打错了,陈去的港理工,那段时间徐在岭南大学做AP。至于具体哪个offer更好还得看offer细节,香港人才引进政策近年非常友好。不过如果两个人想在不太远的距离内找到还不错的大学的教职,那香港一定比Michigan好。香港有港大港中文港理工港科技港城市和浸会,而且也可以考虑深圳的机会,很多好学校在深圳设了校区。但是Michigan只有UMich和MSU比较知名,如果这两个学校没有机会就只能分居或转行。这确实是陈和徐的个人选择,但这不妨碍他们的选择受到社会体制的影响。
回复 @Scifilullaby:港科毕竟在香港,umich大学城,不说别的,房价就不在一个量级。如果两口子一定要在一起,两个地方工资收入只是差一点,是我我也选择去umich。还有一种选择,就是两个人暂时异地一下,努力发论文,找好时机一起跳。如果按你说的,陈博士是有充足的社会资源的,社会也给了她不错的工作机会,那她和她丈夫的选择就是他们的个人选择,跟社会体制啥的无关
:看不清图片,引用兔的:1、能更好地欣赏(不是丈夫的)他的思想和行动——就个人而言,我不愿与狭义上的同行人结婚,因为这容易导致两个失去:一是失去被我的心灵所欣赏的对象,二是失去一个看世界看问题的视野,先生所精通的东西需是我看不懂的,自然也无所谓欣赏思想与行动,只从外行角度笼统欣赏。(强调一下:纯粹个人想法,大概并无道理,别不小心冒犯了谁,同行人大有生活幸福的很的,只是那不是我)。2、夫妇不应该‘属于’彼此——岂止夫妻之间,每一个人都必然是独立的,无可替代的,平时可能会口头说说属于你属于我,只是表示亲近。
回复 @懒兔点点点:当我看到文中谈到:兔子先生和我,上个月还在讨论……我觉得我没有比这更好的东东来分享了,俩人坐下来讨论、交换想法,意味着理解、尊重、磨合,就是我最看重的。我觉得那种“爱就是要成为一个人”的观点真的很脱离尘世,难得糊涂常想一二才是真实的,选择了就意味着走下去,实在走不下去了也可以重新选,反正人都不得不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与责任感并无关系~
:2肯定的。1这个视角很赞呀,那要怎样认定能够磨合呢,毕竟穷尽一生也不见得能充分了解一个人,但必须有足够的信心才会继续走下去(这也是对自己的信心)。比如有哪些你会看重的方面,要不要分享下
:看了有点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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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俗人表示,果然不是搞科研的料,大概看了四页我还没抓住重点,就放弃了
:Roxy也太谦虚嗯我觉得就是一些私人回忆,心路历程。她一开始应该也没想到有这么多读者,之前其它纪念文章阅读量大概只有这篇的1/20
回复 @Roxy克西:啊我没觉得。我不确定是不是所有文章都能用大意来总结。。。
:我的朋友圈也被刷屏了。我觉得是很复杂的感情,有爱,但也确实有怨。我很佩服她做出的牺牲,但也同时为她觉得深深的可惜。她从此不再被任何人所率了。
回复 @Jan小动物:(遗憾总会有的,不在这里就在那里,失去的永远比得到的多…没有违背个人意愿的话就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吧,她这样写也是在尽力不骗自己了。我惊讶,赞叹,想要鼓励,但惋惜的只是生命逝去…)
回复 @懒兔点点点:可能都有吧 因为爱能骗自己一段时间 但是缓过来 一定是有遗憾的
:我其实不怎么赞成一方全部“牺牲”去支持另一方的成就 我自己特别特别害怕自己处于被动的位置,所以一直要求自己,包括身边的女孩要独立,哪怕只是微薄的收入仅够养活自己 但是成立家庭注定了有一方会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庭上 所以我和李同学是小事上,谁有时间谁多做一点,都没时间就一起应付了事 大事上就是谁当前的机会更好谁就多拼点,另一方暂且苟住 好像真的就很难有更好的办法 毕竟我们都是普通人 真的那种男强女强家庭背景强的,事业或者生活可以自由支配不需要牺牲的,我也够不着。。。
:(以后你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